趁着桂嬷嬷愣神的时候,白玥瑶不紧不慢地放下了药碗,淡淡道:“桂嬷嬷,实话告诉你,你已经是一枚弃子了,你还要为她尽忠尽责吗?你若是死了,你那眼盲的女儿怎么办?”
桂嬷嬷闻言顿时震惊了。女儿是寄养在兄长家中的,即便是琴姨娘也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女儿,二小姐如何会知道?
“二小姐什么意思?”
“让她们都出去。”
桂嬷嬷犹豫了一下,盯着白玥瑶看了看,便将另外两个嬷嬷打发了出去,问道:“二小姐有话直说。”
“其实我是在救嬷嬷。”白玥瑶淡淡地看向桂嬷嬷,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,“这药里有毒,毒死了我,父亲怪罪下来,桂嬷嬷以为自己能逃得了?”
桂嬷嬷一骇,有些不敢相信。
白玥瑶表情到位,冷冷一笑,将手里的药全部倒在了地上:“我出了事,到时候肯定会查到琴姨娘身上,以父亲对琴姨娘的宠爱,最后这顶黑锅会落在谁的头上,桂嬷嬷应该很清楚这后宅的套路吧!”
桂嬷嬷怔愣住了,盯着地上那一地的褐色药汁,有点傻眼:“怎么可能?这明明只是一碗堕胎药。”
“想来桂嬷嬷煮了不止一碗吧,若是不信,去尝尝便是了。”白玥瑶大摇大摆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,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,似乎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。
桂嬷嬷老眉紧皱,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,然后看向白玥瑶,半信半疑地道:“二小姐方才说救奴婢。”
“没错。”白玥瑶微微一笑,褪去一切冷然的表情,“只要我没事,嬷嬷自然无需承担罪责。嬷嬷不必担心无法交差,因为嬷嬷也实在是拿我没办法。我只想见父亲一面。”
只有见到了白定峰,才有翻转这一局的机会。
其实白玥瑶也可以指望那枚玉戒的主人来救她,可她从来不会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。不管什么时候,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,才是王道。
趁着桂嬷嬷思索的功夫,白玥瑶将手里的碗砸在了地上,然后立即捡起一块碎瓷片放在脖子上,大呼道:“不要过来!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!”
桂嬷嬷也是明白人,立即反应过来,配合演出:“哎呀!二小姐,您可别做傻事啊!”
外面的下人听到动静,立即冲了进来。
“都还杵着干什么?还不快去请老爷过来!”桂嬷嬷冲下人大喊。
下人们一听,立即去请白定峰了。
白玥瑶的手里紧紧握着碎片,一副警惕的样子看着桂嬷嬷等人,好似生怕她们突然冲过来阻止自己似的,真的是戏精本精了。
大概僵持了半刻钟的样子,白定峰和白夫人都赶过来了,白芷堇也紧随其后。
“瑶儿,你这是做什么呀?有什么话好好说,母亲会帮你的……”白夫人一脸的心疼,看到白玥瑶拿瓷片抵着自己的脖子,更是急得快要哭出来。
“是啊二姐姐,二叔叔这也是为你好。等风头过了,你还是白府的嫡小姐。”白芷堇也是满脸的焦急。
说的比唱的好听。
白玥瑶凉凉地看了一眼白芷堇,唇角溢出一丝冷笑,然后将目光看向白定峰,将瓷片丢在了地上:“父亲,瑶儿想跟你单独说一件事,是为了白家的荣辱与父亲的前程。”
一听事关自己的前程,白定峰的脸色立刻转变了几分,对其他人道:“你们都回去。”
“是。”白芷堇福身一礼,走过白玥瑶身边的时候盯了她一眼,心下有些奇怪与不安。白玥瑶想要单独见白定峰,难道是有了什么法子?
白夫人心中也满是疑惑,担忧地看了看白玥瑶,无奈地走了出去。
“说吧。”白定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,压着心头的怒火,沉声问道。
白玥瑶勾起一丝不冷不热的笑意,用帕子擦了擦被药汁染脏的手,轻声说道:“父亲打算如何处置女儿?”
白定峰闻言哼了一声:“你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,上有愧于君恩,下辱没于白家门楣,你觉得为父该怎么办?”
“父亲准备打掉这个孩子,待上面怪罪下来时,自然也就没什么证据了。圣上登基不久,为彰显皇恩仁德,体恤白家往日功勋,想来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至于我,已经失去了价值,如何处置对父亲对白家来说,又有什么重要呢?”
白玥瑶一口气将白定峰的打算全部说了出来,言语之间也丝毫不留父女情分。
白定峰愣了片刻,蹙起眉头,满是意外地看着这个女儿:“是谁跟你说的这些?”
他这个女儿,一心只想着嫁入皇室,成为秦修翰的皇子妃,从未真正为白家筹划与分析过时弊。
今晚这是怎么了?
“方才提到的这些,应该是三妹跟父亲建议的吧。”白玥瑶无视白定峰的惊讶,继续道,“其实三妹的法子倒也没什么大错,只是父亲可想过,我又会不会如父亲所愿,在上面派人过来的时候三缄其口呢?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白定峰目光一冷,迸出了几分狠色,“你威胁我?”
“女儿不敢。”白玥瑶浅然一笑,“如果父亲决定牺牲女儿,女儿也顾不得什么白家了。除非父亲更狠一点,直接将女儿杀了,相信我因不堪受辱而自缢身亡的理由也十分符合情理。”
白定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。这还是他那个平日里只知道胭脂水粉,绫罗绸缎的千金女儿吗?
如此牙尖嘴利,看透一切,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。
“父亲是文臣,担负着国家的礼法之责,又对女儿十分宠爱,自是下不去手。”白玥瑶走到了白定峰的面前,缓缓地跪了下来,语气陡然柔软,“父亲,您相信女儿,女儿腹中的孩子真的流着秦氏的骨血。”
三言两语,白定峰的表情明显地松动了。
白玥瑶看透了白定峰的心思,他十分看重名声与前途,只要能让他名声如旧,前途似锦,即便是要他牺牲自己的女儿,他也在所不惜。
白定峰皱着一副老眉,满是犹疑地看着这个女儿,一时间也有些茫然了:“你方才说为了白家,又是何意?”